【 – 节日作文】
【篇一】雷雨第三幕剧本
《雷雨》话剧剧本(第三幕)
第三幕
--杏花巷十号,在鲁贵家里。--
下面是鲁家屋外的情景。
车站的钟打了十下,杏花巷的老少还沿着那白天蒸发着臭气,只有半夜才从租界区域吹来一 阵好凉风的水塘边上乘凉。虽然方才落了一阵暴雨,天气还是郁热难堪,太空黑漆漆地布满 了了恶相的黑云,人们都像晒在太阳下的小草,虽然半夜里沾了点露水,心里还是热燥燥的 ,期望着再来一次的雷雨。倒是躲在池塘芦草下的青蛙叫得起劲,一直不停。闲人谈话的声 音有一阵没一阵地。无星的天空时而打着没雷的闪电,蓝森森地一晃,闪露出来池塘边的垂 柳在水面颤动着。闪光过去,还是黑黝黝的一片。
渐渐乘凉的人散了,四周围静下来,雷又隐隐地响着,青蛙像是吓得不敢多叫,风又吹起来 ,柳叶沙沙地。在深巷里,野狗寂寞地狂吠着。
以後闪电更亮得蓝森森地可怕,雷也更凶恶似地隆隆地滚着,四周却更沉闷地静下来,偶尔 听见几声青蛙叫和更大的木梆声,野狗的吠声更稀少,狂雨就快要来了。
最後暴风暴雨,一直到闭幕。
不过观众看见的还是四凤的屋子,(即鲁贵两间房的内屋)前面的叙述除了声音只能由屋子 中间一层木窗户显出来。
在四凤的屋子里面呢:
鲁家现在才吃完晚饭,每个人的心绪都是烦恶的。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在一个屋角,鲁大海 一个人在擦什么东西。鲁妈同四凤一句话也不说,大家静默着。鲁妈低着头在屋子中间的圆 桌旁收拾筷子碗,鲁贵坐在左边一张靠椅上,喝得醉醺醺地,眼睛发了红丝,像个猴子,半 身倚着靠背,望着鲁妈打着噎。他的赤脚忽然放在椅子上,忽然又平拖在地上,两条腿像人 字似地排开,他穿一件白汗衫,半臂已经汗透了,贴在身上,他不住地摇着芭蕉扇。
四凤在中间窗户前面站着:背朝着观众,面向窗外不安地望着,窗外池塘边有乘凉的人们说 着闲话,有青蛙的叫声。她时而不安地像听见了什么似的,时而又转过头看了看鲁贵,又烦 厌地迅速转过去。在她旁边靠左墙是一张搭好的木板床,上面铺着凉席,一床很干净的夹被 ,一个凉草枕和一把蒲扇,很整齐地放在上面。
屋子很小,像一切穷人的屋子,屋顶低档地压在头上。床头上挂着一张烟草公司的广告画, 在左边的墙上贴着过年时粘上的旧画,已经破烂许多地方。靠着鲁贵坐的唯一的一张椅子立 了一张小方桌,上面有镜子,梳子,女人用的几件平常的化妆品,那大概是四凤的梳妆台了 。在左墙有一条板凳,在中间圆桌旁边孤零零地立着一个圆凳子,在右边四凤的床下正排着 两三双很时髦的鞋,鞋的下头,有一只箱子,上面铺着一块白布,放着一个瓷壶同两三个粗 的碗。小圆桌上放着一盏洋油灯,上面罩一个鲜红美丽的纸灯罩;还有几件零碎的小东西; 在暗淡的灯影里,零碎的小东西虽然看不清楚,却依然领人觉得这大概是一个女人的住房。 这屋子有两个门,在左边--就是有木床的一边--开着一个小门,外面挂着一幅强烈的有 花的红幔,里面存着煤,一两件旧家俱,四凤为着自己换衣服用的。右边有一个破旧的木门 ,通着鲁家的外间,外面是鲁贵住的地方,是今晚鲁贵夫妇睡的处所。那外间屋的门就通着 池塘边泥泞的小道。这里间与外间相连的木门,旁边侧立一副铺板。
开幕时正是鲁贵兴致淋漓地刚刚倒完了半咒骂式的家庭训话。屋内都是沉默而紧张的。沉闷 中听得出池塘边唱着淫荡的春曲,参杂着乘凉人们的谈话。各人在想各人的心思,低着头不 做声。鲁贵满身是汗,因为喝酒喝得太多,说话也过于卖了力气,嘴里流着涎水,脸红的吓 人,他好像很得意自己在家里的位置同威风,拿着那把破芭蕉扇,挥着,舞着,指着。为汗 水浸透了似的肥脑袋探向前面,眼睛迷腾腾地,在各个人的身上扫来扫去。
大海依旧擦他的手枪,两个女人都不做声,等着鲁贵继续嘶喊,这时青蛙同卖唱的叫声传了 过来。四凤立在窗户前,偶而深深地叹着气。
贵 (咳嗽起来)他妈的!(一口痰吐在地上,兴奋地问着)你们听,你们哪一个对得起 我?(向四凤同大海)你们不要不愿意听,你们哪一个人不是我辛辛苦苦养到大?可是现在 你们哪一件是做的对得起我?(先向左,对大海)你说?(忽向右,对四凤)你说?(对着 站在中间圆桌旁的鲁妈,胜利地)你也说说,这都是你的好孩子啊!(拍,又一口痰)。
[静默。听外面胡琴,同唱声。
大 (向四凤)这是谁?快十点半还在唱? 四 (随意地)一个瞎子同他老婆,每天在这儿卖唱的。(挥着扇,微微叹一口气) 贵 我是一辈子犯小人,不走运。刚在周家混了两年,孩子都安置好了,就叫你(指鲁妈 )连累下去了。你回家一次就出一次事。刚才是怎么回事?我叫完电灯匠回公馆,凤儿的事 没有了,连我的老根子也拔了。妈的,你不来,(指鲁妈)我能倒这样的霉?(又一口痰) 大 (放下手枪)你要骂我就骂我,别指东说西,欺负妈好说话。 贵 我骂你?你是少爷!我骂你?你连人家有钱的人都当面骂了,我敢骂你? 大 (不耐烦)你喝了不到两盅酒,就叨哌哌,叨哌哌,这半点钟你够不够? 贵 够?哼,我一肚子的冤屈,一肚子的火,我没个够!当初你爸爸也不是没叫人伺候过 ,吃喝玩乐,我哪一样没讲究过!自从娶了你的妈,我是家败人亡,一天不如一天,一天不 如一天,…… 四 那不是你自己赌钱输光的! 大 你别理他,让他说。 贵 (只顾嘴头说得畅快,如同自己是唯一的牺牲者一样)我告诉你,我是家败人亡,一 天不如一天。我受人家的气,受你们的气。现在好,连想受人家的气也不成了,我跟你们一 块儿饿着肚子等死。你们想想,你们是哪一件事对得起我?(忽而觉得自己的腿没处放,面 向鲁妈)侍萍,把那凳子拿过来,我放放大腿。 大 (看着鲁妈,叫她不要管)妈!(然而鲁妈还是拿了那唯一的圆凳子过来,放在鲁贵 的脚下。他把腿放好) 贵 (望着大海)可是这怪谁?你把人家骂了,人家一气,当然就把我们辞了。谁叫我是 你的爸爸呢?大海,你心里想想,我这么大年纪,要跟着你饿死;我要是饿死,你是哪一点 对得起我?我问问你,我要是这样死了? 大 (忍不住,立起,大声)你死就死了,你算老几? 贵 (吓醒了一点)妈的,这孩子! | 鲁 大海! |(同时惊恐地喊出) 四 哥哥 | 贵 (看见大海那副魁梧的身体,同手里拿着的枪,心里有点怕,笑着)你看看,这孩子 这点小脾气!-#(又接着说)咳,说回来,这也不能就怪大海,周家的人从上到下就没有 一个好东西。我伺候他们两年,他们那点出息我哪一样不知道?反正有钱人家顶方便,做了 坏事,外面比做了好事装得还体面;文明词越用得多,心里头越男盗女娼。王八蛋!别看今 天我走的时候,老爷太太装模作样地跟我尽打官话,好东西,明儿见!他们家里这点出息当 我不知道? 四 (怕他胡闹)爸!你可,你可千万别去周家! 贵 (不觉骄傲起来)哼,明天,我把周家太太大少爷这点老底子给他一个宣布,就连老 头这老王八蛋也得给我跪下磕头。忘恩负义的东西!(得意地咳嗽起来)。他妈的!(拍地 又一口痰吐在地上,向四凤)茶呢? 四 爸,你真是喝醉了么?刚才不跟你放在桌上么? 贵 (端起杯子,对四凤)这是白水,小姐!(泼在地上)。 四 (冷冷地)本来是白水,没有茶。 贵 (因为她打断他的兴头,向四凤)混帐。我吃完饭总要喝杯好茶,你还不知道么? 大 (故意地)胚,爸爸吃完饭还要喝茶的。(向四凤)四凤,你怎么不把那一两四块八 的龙井沏上,尽叫爸爸生气! 四 龙井,家里连茶叶末也没有。 大 (向贵)听见了没有?你就将就喝杯开水吧,别这样穷讲究啦。(拿一杯白开水,放 在他身旁桌上,走开。) 贵 这是我的家。你要看着不顺眼,你可以滚开。 大 (上前)你,你-# 鲁 (阻大海)别,别,好孩子。看在妈的份上,别同他闹。 贵 你自己觉得挺不错,你到家不到两天,就闹这么大的乱子,我没有说你,你还要大我 么?你给我滚! 大 (忍着)妈,他这样子我实在看不下去。妈,我走了。 鲁 胡说。就要下雨,你上哪儿去? 大 我有点事。办不好,也许到车厂拉车去。 鲁 大海,你-# 贵 走,走,让他走。这孩子就是这点穷骨头。叫他滚,构构构埂 大 你小心点。你少惹我的火! 贵 (赖皮)你妈在这儿。你敢把你的爹怎么样?你这杂种! 大 什么,你骂谁? 贵 我骂你。你这-# 鲁 (向贵)你别不要脸,你少说话! 贵 我不要脸?我没有在家养私孩子,还带着个(指大海)嫁人。 鲁 (心痛极)胚,天! 大 (抽出手枪)我-#我打死你这老东西!(对鲁贵)
[鲁贵叫,站起。急到里间,僵立不动。
贵 (喊)枪,乔乔乔。 四 (跑到大海的面前,抱着他的手)哥哥。 鲁 大海你放下。 大 (对鲁贵)你跟妈说,说自己错了,以後永远不再乱说话,乱骂人。 贵 胚-# 大 (进一步)说呀! 贵 (被胁)你,你--你先放下。 大 (气愤地)不,你先说。 贵 好。(向鲁妈)我说错了,我以後永远不乱说,不骂人了。 大 (指那唯一的圆椅)还坐在那儿! 贵 (颓唐地坐在椅上,低着头咕噜着)这小杂种! 大 哼,你不直得我卖这么大的力气。 鲁 放下。大海,你把手枪放下。 大 (放下手枪,笑。)妈,妈您别怕,我是吓唬吓唬他。 鲁 给我。你这手枪是哪儿弄来的? 大 从矿上带来的,警察打我们的时候掉下的,我拾起来了。 鲁 你现在带在身上干什么? 大 不干什么。 鲁 不,你要说。 大 (狞笑)没有什么,周家逼着我,没有路走,这就是一条路。 鲁 胡说,交给我。 大 (不肯)妈! 鲁 刚才吃饭的时候我跟你说过。周家的事算完了,我们姓鲁的永远不提他们了。 大 (低声,缓慢地)可是我们在矿上流的血呢?周家大少爷刚才打在我脸上的巴掌呢? 就完了么? 鲁 嗯,完了。这一本帐算不清楚,报复是完不了的。什么都是天定,妈愿你多受点苦。 大 那是妈自己,我-- 了 (高声)大海,你是我最爱的孩子,你听着,我从来不用这样的口气对你说过话。你要 是伤了周家的人,不管是那里的老爷或者少爷,你只要伤害了他们,我是一辈子也不认你的 。 大 可是妈--(恳求) 鲁 (肯定地)你知道妈的脾气,你若要做了妈最怕你做的事情,妈就死在你的面前。 大 (长叹一口气)哦,妈,您--(仰头望,又低下头来)那我会恨--恨他们一辈子 。 鲁 (叹一口气)天,那就不能怪我了。(向大海)把手枪给我。(大海不肯)交给我! (走近大海,把手枪拿了过来。) 大 (痛苦)妈,您-- 四 哥哥,你给妈! 大 那么您拿去吧。不过您搁的地方得告诉我。 鲁 好,我放在这个箱子里。(把手枪放在床头的木箱里)可是(对大海)明天一早我就 报告警察,把枪交给他。 贵 对极了,这才是正经。 大 你少说话! 鲁 大海。不要这样同父亲说话。 大 (看鲁贵,又转头)好,妈,我走了。我看车厂子里有认识的人没有。 鲁 好,你去。你可得准回来。一家人不许这样呕气。 大 嗯。就回来。
[大海由左边与外间通的房门下,听见他关外房大门的声音。鲁贵立起来看着大 海走出去,怀着怨气又回来站在圆桌旁。
贵 (自言自语)这个小王八蛋!(问鲁妈)刚才我叫你买茶叶,你为什么不买? 鲁 没有闲钱。 贵 可是,四凤,我的钱呢?--刚才你们从公馆领来的工钱呢? 四 您说周公馆多给的两个月工钱? 贵 对了,一共连新加旧六十块钱。 四 (知道早晚也要告诉他)嗯,是的,还给人啦。 贵 什么,你还给人啦? 四 刚才赵三又来堵门要你赌帐,妈就把那个钱都还给他了。 贵 (问鲁妈)六十块钱?都还了帐啦! 鲁 嗯,把你这次的赌帐算是还清了。 贵 (急了)妈的,我的家就是叫你们这样败了的,现在是还帐的时候么? 鲁 (沉静地)都还清了好。这儿的家我预备不要了。 贵 这儿的家你不要么? 鲁 我想,大后天就回济南去。 贵 你回济南,我跟四凤在这儿,这个家也得要啊。 鲁 这次我带着四凤一块儿走,不叫她一个人在这儿了。 贵 (对四凤笑)四凤,你听你妈带着你走。 鲁 上次我走的时候,我不知道我的事情怎么样。外面人地生疏,在这儿四凤有邻居张大 婶照应她,我自然不带她走。现在我那边的事已经定了。四凤在这儿又没有事,我为什么不 带她走? 四 (惊)您,您真要带我走? 鲁 (沉痛地)嗯,妈以後说什么也不离开你了。 贵 不成,这我们得好妹商量商量。 鲁 这有什么可商量的?你要愿意去,大后天一块儿走也可以。不过那儿是找不着你这一 帮赌钱的朋友的。 贵 我自然不到那儿去。可是你要带四凤到那儿干什么? 鲁 女孩子当然随着妈走,从前那是没有法子。 贵 (滔滔地)四凤跟我有吃有穿,见的是场面人。你带着她,活受罪,干什么? 鲁 (对他没有办法)跟你也说不明白。你问问她愿意跟我还是愿意跟你? 贵 自然是愿意跟我。 鲁 你问她! 贵 (自信一定胜利)四凤,你过来,你听清楚了。你愿意怎么样?随你。跟你妈,还是 跟我?(四凤转过身来,满脸的眼泪)咦,这孩子,你哭什么? 鲁 哦,凤儿,我的可怜的孩子。 贵 说呀,这不是大姑娘上轿,说呀! 鲁 (安慰地)哦,凤儿,告诉我,刚才你答应得好妹地,愿意跟着妈走,现在又怎么哪 ?告诉我,好芒子。老实地告诉妈,妈还是喜欢你。 贵 你说你让她走,她心里不高兴。我知道,她舍不得这个地方。(笑) 四 (向鲁贵)去!(向鲁妈)别问我,妈,我心里难过。妈,我的妈,我是跟你走的。 妈呀!(抽咽,扑在鲁妈的怀里)。 鲁 哦,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今天受了委屈了。 贵 你看看,这孩子一身小姐气,她要个你不是受罪么? 鲁 (向鲁贵)你少说话,(对四凤)妈命不好,妈对不起你,别难过!以後跟妈在一块 儿。没有人会欺负你,哦,我的心肝孩子。
[大海由左边上。
大 妈,张家大婶回来了。我刚才在路上碰见的。 鲁 你,你提到我们卖家俱的事么? 大 嗯,提了。她说,她能想法子。 鲁 车厂上找着认识的人么? 大 有,我还要出去:找一个保人。 鲁 那么我们一同出去吧。四凤,你等着我,我就回来! 大 (对鲁贵)再见,你酒醒了点么?(向四凤)今天晚上我恐怕不回家睡觉。
[大海,鲁妈同下。
贵 (目送他们出去)哼,这东西!(见四凤立在窗前,便向她)你妈走了,四凤。你说 吧,你预备怎么样呢? 四 (不理他,叹一口气,听外面的青蛙声同雷声。) 贵 (蔑视)你看,你这点心思还不浅。 四 (掩饰)什么心思?天气热,闷得难受。 贵 你不要骗我,你吃完饭眼神直瞪档的,你在想什么? 四 我不想什么。 贵 (故意伤感地)凤儿,你是我的明白孩子。我就有你这一个亲女儿,你跟你妈一走, 那就剩我一个人在这儿哪。 四 你别说了,我心里乱得很。(外面打闪)你听,远远又打雷。 贵 孩子,别打岔,你真预备跟你妈回济南么? 四 嗯。(吐一口气)。 贵 (无聊地唱)“花开花谢年年有,人过了青春不再来!”哎。(忽然地)四凤,人活 着就是两三年好日子,好机会一错过就完了。 四 您,您去吧。我困了。 贵 (徐徐诱进)周家的事你不要怕。有了我,明天我们还是得回去。你真走得开,(暗 指地)你放得下这样好的地方么?你放得下周家-- 四 (怕他)您不要乱说了。您睡去吧!外边乘凉的人 都散了。您为什么不睡去? 贵 你不要胡思乱想。(说真心话)这世界没有一个人靠得住,只有钱是真的。唉,偏偏 你同你母亲不知道钱的好处。 四 听,我像是听见有人来敲门。
[外面敲门声。
贵 快十一点,这会有谁? 四 爸爸,您让我去看。 贵 别,让我出去。
[鲁贵开左门一半。
贵 谁? 外面的声音 这儿姓鲁么? 贵 是啊,干什么? 外面的声音 找人。 贵 你是谁? 外面的声音 我姓周。 贵 (喜形于色)你看,来的不是?周家的人来了。 四 (惊骇着,忙说)不,爸爸,您说我们都出去了。 贵 咦,(乖巧地看她一眼)这叫什么话?
[鲁贵下。
四 (把屋子略微收拾一下,不用的东西放在左边帐后的小屋里,立在右边角上,等候着 客进来。
[这时,听见周冲同鲁贵说话的声音,一时鲁贵同周冲上。
冲 (见着四凤高兴地)四凤! 四 (奇怪地望着)二少爷! 贵 (谄笑)您别见笑我,我们这儿穷地方。 冲 (笑)这地方真不好找。外边有一片水,很好的。 贵 二少爷。您先坐下。四凤(指圆桌)你把那张好椅子拿过来。 冲 (见四凤不说话)四凤,怎么,你不舒服么? 四 没有。--(规规矩矩地)二少爷,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要是太太知道了,你-- 冲 这是太太叫我来的。 贵 (明白了一半)太太要您来的? 冲 嗯,我自己也想来看创你们。(问四凤)你哥哥同母亲呢? 贵 他们出去了。 四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冲 (天真地)母亲告诉我的。没想到这地方还有一大片水,一下雨真滑,黑天要是不小 心容易摔下去。 贵 二少爷,您没摔着么? 冲 (稀罕地)没有。我坐家里的车,很有趣的。(四面望望这屋子的摆设,很高兴地笑 着,看四凤)哦,你原来在这儿! 四 我创你赶快回家吧。 贵 什么? 冲 (忽然)对了,我忘了我为什么来的了。妈跟我说,你们离开我家,她很不放心;她 怕你们找不着事情,叫我送给你一百块钱。(拿出钱) 四 什么? 贵 (以为周家的人怕得罪他,得意地笑着,对四凤)你看人家多厚道,到底是人家有钱 的人。 四 不,二少爷,你替我谢谢太太,我们好好过日子。拿回去吧。 贵 (向四凤)你看你,哪有你这么说话的?太太叫二少爷亲自送来,这点意思我们好意 思不领下么?(收下钞票)你回头跟太太回一声,我们都挺好的。请太太放心,谢谢太太。 四 (固执地)爸爸,这不成。 贵 你小孩子知道什么? 四 您要收下,妈跟哥哥一定不答应。 贵 (不理她,向冲)谢谢您老远跑一趟。我先跟您买点鲜货吃,您同四凤在屋子里坐一 坐,我失陪了。 四 爸,您别走!不成。 贵 别尽说话,你先跟二少爷倒一碗茶。我就回来。
[鲁贵忙下。
冲 (不由衷地)让他走了也好。 四 (厌恶地)唉,真是下作!(不随意地)谁叫你送钱来了? 冲 你,你沣沣像是不愿意见我似的。为什么呢?我以後不再乱说话了。 四 (找话说)老爷吃过饭了么? 冲 刚刚吃过。老爷在发脾气,母亲没吃完饭就跑到楼上生气。我劝了她半天,要不我还 不会这样晚来。 四 (故意不在心地)大少爷呢? 冲 我没有见着他,我知道他很难过,他又在自己房里喝酒,大概是醉了。 四 哦!(叹一口气)--你为什么不叫底下人替你来?你何必自己跑到这穷人住的地方 来? 冲 (诚恳地)你现在怨了我们吧!--(羞愧地)今天的事,我真觉得对不起你们,你 千万不要以为哥哥是个坏人。他现在很后悔,你不知道他,他还很喜欢你。 四 二少爷,我现在已经是不周家的佣人了。 冲 然而我们永远不可以算是顶好的朋友么? 四 我预备跟我妈回济南去。 冲 不,你先不要走,早晚你同你父亲还可以回去的。我们搬了新房子,我的父亲也许回 到矿上去,那时你就回来,那时候我该多么高兴! 四 你的心真好。 冲 四凤,你不要为这一点小事来烦忧。世界大的很,你应当读书,你就知道世界上有过 许多人跟我们一样地忍受着痛苦,慢慢地苦干,以後又得到快乐。 四 唉,女人究竟是女人!(忽然)你听,(蛙鸣)蛤蟆怎么不睡觉,半夜三更的还叫呢 ? 冲 不,你不是个平常的女人,你有力量,你能吃苦,我们都还年青,我们将来一定在这 世界为着人类谋幸福。我恨这不平等的社会,我恨只讲强权的人,我讨厌我的父亲,我们都 是被压迫的人,我们是一样。-- 四 二少爷,您渴了吧,我跟您倒一杯茶。(站起倒茶) 冲 不,不要。 四 不,让我再伺候伺候您。 冲 你不要这样说话,现在的世界是不该存在的。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我的底下人,你是 我的凤姐姐,你是我引路的人,我们的真世界不在这儿。 四 哦,你真会说话。 冲 有时我就忘了现在,(梦幻地)忘了家,忘了你,忘了母亲,并且忘了我自己。我想 ,我像是在一个冬天的早晨,非常明亮的天空,……在无边的海上……哦,有一条轻得想海 燕似的小帆船,在海风吹得紧,海上的空气闻得出有点腥,有点咸的时候,白色的帆张得满 满地,像一只鹰的翅膀斜贴在海面上飞,飞,向着天边飞。那时天边上只淡档地浮着两三片 白云,我们坐在船头,望着前面,前面就是我们的世界。 四 我们? 冲 对了,我同你,我们可以飞,飞到一个真真干净,快乐的地方,那里没有争执,没有 虚伪,没有不平等,没有……(头微仰,好像眼前就是那么一个所在,忽然)你说好么? 四 你想得真好。 冲 (亲切地)你愿意同我一块儿去么?就是带着他也可以的。 四 谁? 冲 你昨天告诉我的,你说你的心已经许给了他,那个人他一定也像你,他一定是个可爱 的人。
[鲁大海进。
四 哥哥。 大 (冷冷地)这是怎么回事? 冲 鲁先生! 四 周家二少爷来看我们来了! 大 哦--我没想到你们现在在这儿?父亲呢? 四 出去买东西去啦。 大 (向冲)奇怪得很!这么晚!周少爷会到我们这个穷地方来--看我们。 冲 我正想见你呢。你,你愿意--跟我拉拉手么?(把右手伸出去)。 大 (乖戾地)我不懂得外国规矩。 冲 (把手缩回来)那么,让我说,我觉得我心里对你很抱歉的。 大 什么事? 冲 (脸红)今天下午,你在我们家里-- 大 (勃然)请你少提那椿事。 四 哥哥,你不要这样,人家是好心好意来安慰我们。 大 少爷,我们用不着你的安慰,我们生成一付穷骨头,用不着你半夜的时候到这里来安 慰我们。 冲 你大概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大 (清楚地)我没有误会。我家里没有第三个人,我妹妹在这儿,你在这儿,这是什么 意思? 冲 可是谁都没有这么想。 大 可是谁都这么想。(回头向四凤)出去。 四 哥哥! 大 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要同儿少爷说。(见四凤不走)出去!
[四凤慢慢地由左门出去。
大 二少爷,我们谈过话,我知道你在你们家里算是明白点的;不过你记着,以後你要再 到这儿来,来--安慰我们,(突然凶暴地)我就打断你的腿。 冲 打断我的腿? 大 (肯定地神态)嗯! 冲 (笑)我想一个人无论怎样总不会拒绝别人的同情吧。 大 同情不是你同我的事,也要看看地位才成。 冲 大海,我觉得你有时候有些偏见太重,有钱的人并不是罪人,难道说就不能同你们接 近么? 大 你太年轻,多说你也不明白。痛痛快快地告诉你吧,你就不应当到这儿来,这儿不是 你来的地方。 冲 为什么?--你今早还说过,你愿意做的我朋友,我想四凤也愿意做我的朋友,那么 我就不可以来帮点忙么? 大 少爷,你不要以为这样就是仁慈。我听说,你想叫四凤念书,是么?四凤是我的妹妹 ,我知道她!她不过是一个没有定性平平常常的女孩子,也是想穿丝袜子,想坐汽车的。 冲 那你看错了她。 大 我没有看错。你们有钱人的世界,她多看一眼,她就得多一番烦恼。你们的汽车,你 们的跳舞,你们闲在的日子,这两年已经把她的眼睛看迷了,她忘了她是从哪里来的,她现 在回到她自己的家里什么都不顺眼啦。可是她是个穷人的孩子,她的将来是给一个工人当老 婆,洗衣服,做饭,捡煤渣。哼,上学,念书,嫁给一个阔人当太太,那是一个小姐的梦! 这些在我们穷人连想都想不起的。 冲 你的话当然有点道理,可是-- 大 所以如果矿主的少爷真替四凤着想,那我就请少爷从今以後不要同她往来。 冲 我认为你的偏见太多,你不能说我的父亲是个矿主,你就要-- 大 现在我警告你(瞪起眼睛来)…… 冲 警告? 大 如果什么时候我再看见你跑到我家里,再同我的妹妹在一起,我一定--(笑,忽然 态度和善些下去)好,我盼望没有这事情发生。少爷,时候不早了,我们要睡觉了。 冲 你,你那样说话,--是我想不到的,我没想到我的父亲的话是对的。 大 (阴沉地)哼,(爆发)你的父亲是个老混蛋。 冲 什么? 大 你的父亲是--
[四凤由左门跑进。
四 你别说了!(指大海)我看你,你简直变成个怪物! 大 你,你简直是个糊涂虫! 四 我不跟你说话了!(向冲)你走吧,你走吧,不要同他说啦。 冲 (无奈地,看看大海)好,我走。(向四凤)我觉得很对不起你,来到这儿,更叫你 不快活。 四 不要提了,二少爷,你走吧,这不是你呆的地方。 冲 好,我走!(向大海)再见,我原谅你,(温和地)我还是愿意做你的朋友。(伸出 手来)你愿意同我拉一拉手么?
[大海没有理他,把身子转过去。
四 哼!
[周冲也不再说什么,即将走下。
[鲁贵由左门上,捧着水果酒瓶、同酒菜,脸更红,步伐有点错乱。
贵 (见冲要走)怎么? 大 让开点,他要走了。 贵 别,别,二少爷为什么刚来就走? 四 (愤愤)你问哥哥去! 贵 (明白了一半,忽然笑向着冲)别理他,您坐一坐。 冲 不,我是要走了。 贵 那二少爷吃点什么再走,我老远地跟您买的鲜货,吃点,喝两盅再走。 冲 不,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大 (向四凤,指鲁贵的食物)他从哪儿弄来的钱买这些东西? 贵 (转过头向大海)我自己的,你爸爸赚的钱。 四 不,爸爸,这是周家的钱,你又胡花了!(回头向大海)刚才周太太送给妈一百块钱 ,妈不在,爸爸不听我的话收下了。 贵 (狠狠地看四凤一眼,解释地,向大海说)人家二少爷亲自送来的。我不收还象话么 ? 大 (走到冲面前)什么,你刚才是给我们送钱来的。 四 (向大海)你现在才明白! 贵 (向大海--脸上露出了卑下的颜色)你看,人家周家都是好人。 大 (调过脸来向贵)把钱给我! 贵 (疑惧地)干什么? 大 你给不给?(声色俱厉)不给,你可记得住放在箱子里的是什么东西么? 贵 (恐惧地)我给,我给!(把钞票掏出来交给大海)钱在这儿,一百块。 大 (数一遍)什么,少十块。 贵 (强笑着)我,我,我花了。 冲 (不愿再看他们)再见吧,我走了。 大 (拉住他)你别走,你以为我们能上你这样的当么? 冲 这句话怎么讲? 大 我有钱,挝挝挝挝挝口袋里刚刚剩下十块钱。(拿出零票同现洋,放在一块)刚刚十 块,你拿走吧,我们不需要你们可怜我们。 贵 这不象话! 冲 你这人真有点不懂人情。 大 对了,我不懂人情,我不懂你们这种虚伪,这种假慈悲,我不懂…… 四 哥哥! 大 走吧。我要你跟我滚,跟我滚蛋。 冲 (他的整个的幻想被打散了一半,失望地立了一回,忽然拿起钱)好,我走;我走, 我错了。 大 我告诉你,以後你们周家无论哪一个再来,我就打死他,不管是谁! 冲 谢谢你。我想周家除了我不会再有人这么糊涂的,再见吧!(向右门下) 贵 大海。 大 (大声)叫他滚! 贵 好汉汉,我跟您点灯,外屋黑! 冲 谢谢你。
[二人由右门下。
四 二少爷!(跑下) 大 四凤,四凤,你别去!(见四凤已下)这个糊涂孩子!
[鲁妈由右门上。
大 妈。您知道周家二少爷来了。 鲁 嗯挝挝看见一辆洋车在门口,我不知道是谁来,我没敢进来。 大 您知道刚才我把他赶了么? 鲁 (沉重地点一点头)知道,我刚才在门口听了一会。 大 周家的太太送了您一百块钱。 鲁 哼!(愤然)不用她给钱,挝会带着女儿走的。 大 您走?带着四凤走? 鲁 嗯维明天就走。 大 明天? 鲁 我改主意了,明天。 大 好极啦!那我就不必说旁的话了。 鲁 什么? 大 (暗晦地)没有什么,我回家的时候看见四凤跟这位二少爷谈天。 鲁 (不自主地)谈什么? 大 (暗示地)不知道,像是很亲热似的。 鲁 (惊)哦?……自语)这个糊涂孩子。 大 妈,您见着张大婶怎么样? 鲁 卖家俱,已经商量好了。 大 好,妈,我走了。 鲁 你上哪儿去? 大 (孤独地)钱完了,我也许拉一晚上车。 鲁 干什么?不,用不着挝妈这儿有钱,你在家睡觉。 大 不,您留着自己用吧,我走了。
[大海由右门下。
鲁 (喊)大海,大海!
[四凤上。
四 妈,(不安地)您回来了。 鲁 你忙着送周家的少爷,没有顾到看见我。 四 (解释地)二少爷是他母亲叫他来的。 鲁 我听见你哥哥说,你们谈了半天的话吧? 四 您说我跟周家二少爷? 鲁 嗯挝他谈了些什么? 四 没有什么!--平平常常的话。 鲁 凤儿,真的? 四 您听见哥哥说了些什么话?哥哥是一点人情也不懂。 鲁 (严厉地)凤儿,(看着她,拉着她的手)你看看我,挝是你的妈。是不是? 四 妈,你怎么啦? 鲁 凤,妈是不是顶疼你? 四 妈,您为什么说这些话? 鲁 我问你,妈是不是天底下最可怜,没有人疼的一个苦老婆子? 四 不,妈,您别这样说话,我疼您。 鲁 凤儿,那我求你一件事。 四 妈,您说啦,您说什么事! 鲁 你得告诉我,周家的少爷究竟跟你--怎么样了? 四 哥哥总是瞎说八道的--他跟您说了什么? 鲁 不时挝他没说什么,妈要问你!
[远处隐雷。
四 妈,您为什么问这个?我不跟您说过吗?一点也没什么?一点也没什么。妈,没什么 !
[远处隐雷。
鲁 你听,外面打着类。妈妈是个可怜人,我的女儿在这些事上不能再骗我! 四 (顿)妈,我不骗您,我不是跟您说过,这两年-- 鲁贵的声音 (在外屋)侍萍,快来睡觉吧,不早了。 鲁 别管我,你先睡你的。 贵 你来! 鲁 你别管我!--(对四凤)你说什么? 四 我不是跟你说过,这两年,我天天晚上--回家的? 鲁 孩子,你可要说实话,妈经不起再大的事啦。 四 妈,(抽咽)妈,您为什么不信您自己的女儿?(扑在鲁妈怀里大哭,鲁妈抱着她) 鲁 (落眼泪)凤儿,可怜的孩子,不是我不相信你,我太爱你,我生怕外人欺负了你, (沉痛地)我太不敢相信世界上的人了。傻孩子,你不懂妈的心,妈的苦多少年是说不出来 的,你妈就是在年青的时候没有人来提醒,--可怜,妈就是一步走错,就步步走错了。孩 子,我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女儿,我的女儿不能再想她妈似的。人的心都靠不住,我并不是说 人坏,我就是恨人性在软弱,太容易变了。孩子,你是我的,你是我唯一的宝贝,你永远疼 我,你要是再骗我,那就是杀了我了,我的苦命的孩子! 四 不,妈,不,我以後永远是妈的了。 鲁 (忽然)凤儿,我在这儿一天耽心一天,我们明天一定走,离开这儿。 四 (立起)什么,明天就走? 鲁 (果断地)嗯。我改主意了,我们明天就走。永远不回这儿来了。 四 我们永远不回到这儿来了。妈,不,为什么这么早就走? 鲁 孩子,你要干什么? 四 (踌躇地)我,我-- 鲁 不愿意早一点儿跟妈走? 四 (叹一口气,苦笑)也好,我们明天走吧。 鲁 (忽然疑心地)孩子,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四 (擦着眼泪)妈,没有什么。 鲁 (慈祥地)好孩子,你记住妈刚才说的话么? 四 记得住! 鲁 凤儿,我要你永远不见周家的人! 四 好,妈! 鲁 (沉重地)不,要起誓。
[畏怯地望着鲁妈的脸。
四 哦,这何必呢? 鲁 (依然严厉地)不,你要说。 四 (跪下)妈,(扑在鲁妈身上)不,妈,我--我不说了。 鲁 (眼泪流下来)你愿意让妈伤心么?你忘记妈三年前为着你的病几乎死了么?现在你 --(回头泣) 四 妈,我说,我说。 鲁 (立起)你就这样跪下说。 四 妈,我答应您,以後我永远不见周家的人。
[雷声轰地滚过去。
鲁 孩子,天上在打雷,你要是以後忘了我的话,见了周家的人呢? 四 (畏怯地)妈,我不会的,我不会的。 鲁 孩子,你要说,你要说。假若你忘了妈的话,--
[外面的雷声。
四 (不顾一切地)那--那天上的雷劈了我。(扑在鲁妈怀里)哦,我的妈呀!(哭出 声)
[雷声轰地滚过去。
鲁 (抱着女儿,大哭)可怜的孩子,妈不好,妈造的孽,妈对不起你,是妈对不起你。 (泣)
[鲁贵由右门上。脱去短衫,他只有一件线坎肩,满身肥肉,脸上冒着油,唱着 春曲,眼迷迷地望着鲁妈同四凤。
贵 (向鲁妈)这么晚还不睡?你说点子什么? 鲁 你别管,你一个人去睡吧。我今天晚上就跟四凤一块儿睡了。 贵 什么? 四 不,妈,您去吧。让我一个人在这儿。 贵 侍萍,凤儿这孩子难过一天了,你搅她干什么? 鲁 孩子,你真不要妈陪着你么? 四 妈,您让我一个人在屋子里歇着吧! 贵 来吧,干什么?你觉这孩子好好地歇一会儿吧:她总是一个人睡的。我先走了。 鲁 也好,凤儿,你好好地睡,过一会儿我再来看你。 四 嗯,妈!
[鲁妈下。
[四凤把右边门关上,隔壁鲁贵又唱“花开花谢年年有,人 过了个青春不再来 ”的春调。她到圆桌前面,把洋灯的火捻小了,这时听见外面的哇声同狗叫。她坐在床边, 换了一双拖鞋,立起解开几个扣子,走两步,却又回来坐在床边,深深地叹一口气倒在床上 。外边鲁贵低声在唱,母亲像是低声在劝他不要闹。屋外敲着一声又一声的梆子。四凤又由 床上坐起,拿起蒲扇用力地挥着。闷极了,她把窗户打开,立在窗前,散开自己的头发,深 深吸一口长气,轻轻只把窗户关上一半。她还是烦,她想起许多许多的事。她拿手绢擦一擦 脸上的汗,走到圆桌旁,又听见鲁贵说话同唱的声音。她苦闷地叫了一声“天”!忽然拿起 酒瓶,放在口里喝一口。她摸摸自己的胸,觉得心里在发烧。
[鲁贵由左门上,赤足,拖着鞋。
贵 你怎么还不睡? 四 (望望他)嗯。 贵 (看她还拿着酒瓶)谁叫你喝酒啦?(拿起酒瓶同酒菜,笑着)快睡吧。 四 (失望地)嗯。 贵 (走到门口)不早了,你妈都睡着了。
[鲁贵下。
[四凤到右门口,把门关上,立在右门旁一会,听见鲁贵同鲁妈说话的声音。走 到圆桌旁,长叹一声,低而重地槌着桌子,扑在桌上抽咽。“天哪”!外面有口哨声,远远 地。四凤突然立起。畏惧地屏住气息谛听,忽然把桌上的灯转明,跑到窗前,开窗探头向外 望,过后她立刻关上,背倚着窗户,惧怕,胸前起伏不定粗重地呼吸。但是口哨的声音更清 楚,她把一张红纸罩了灯,放在窗前,她的脸发白,在喘。口哨愈近,远远一阵雷,她怕了 ,她又把灯拿回去。她把灯转暗,倚在桌上谛听着。窗外面的脚步的声音,一两声咳嗽。四 凤轻轻走到窗前,脸转向着观众,倚在窗上。
外面的声音 (敲着窗户)。 四 (颤声)哦! 外面的声音 (敲着窗户,低声)喂!开### 四 谁? 外面的声音 (含糊地)你猜# 四 (颤声)你,你来干什么? 外面的声音 (暗晦地)你猜猜# 四 我现在不能见你。(脸色灰白,声音打着站) 外面的声音 (含糊地笑声)这是你心里的话么? 四 (急切地)我妈在家里。 外面的声音 (带着诱意)不用骗我!她睡着了。 四 (关心地)你小心,我哥哥恨透了你。 外面的声音 (漠然)他不在家,我知道。 四 (转身,背向观众)你走! 外面的声音 我不!(外面向里用力推窗门,四凤用力挡住。) 四 (焦急地)不,不,你不要进来。 外面的声音 (低声)四凤,我求你,你开开。 四 不,不!已经到了半夜,我的衣服都脱了。 外面的声音 (急迫地)什么,你衣服脱了? 四 (点头)嗯,我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外面的声音 (颤声)那……那……我就……我(叹一口长气) 四 (恳求地)那你不要进来吧,好不好? 外面的声音 (转了口气)好,也好,我就走,(又急切地)可是你先打开窗门叫我。 四 不,不,你赶快走! 外面的声音 (急切地恳求)不,四凤,你只叫我……啊……只叫我亲一回吧。 四 (苦痛地)啊,大少爷,这不是你的公馆,你饶了我吧。 外面的声音 (怨恨地)那么你忘了我了,你不再想…… 四 (决定地)对了。(转过身,面向观众,苦痛地)我忘了你了。你走吧。 外面的声音 (忽然地)是不是刚才我的弟弟来了? 四 嗯!(踌躇地)……他 他来了! 外面的声音 (尖酸地)哦!(长长叹一口气)那就怪不得你,你现在这样了。 四 (没有办法)你明明知道我是不喜欢他的。 外面的声音 (狠毒地)哼,没有心肝,只要你变了心,小心我……(冷笑) 四 谁变了心? 外面的声音 (恶躁地)那你为什么不打开门,让我进来?你不知道我是真爱你么?我没 有你不成么? 四 (哀诉地)哦,大少爷,你别在缠我好不好?今天一天你替我们闹出许多事,你还不 够么? 外面的声音 (真挚地)那我知道错了,不过,现在我要见你,对了,我要见你。 四 (叹一口气)好,那明天说吧!明天我依你,什么都成! 外面的声音 (恳切地)明天? 四 (苦笑,眼泪落了下来,擦眼泪)明天!对了,明天。 外面的声音 (犹疑地)明天,真的? 四 嗯,真的,我没有骗过你。 外面的声音 好吧,就这样吧,明天,你不要冤我。
[足步声。
[足步声渐远。
四 (心里一块石头落下来,自语)他走了,哦,(摸自己的胸)这样闷,这样热。(把 窗户打开,立窗前,风吹进来,她摸自己火热的面孔,深深叹一口气)唉!
[周萍忽然立在窗口。
四 哦,妈呀!(忙关窗门,萍已推开一点,二人挣扎。) 萍 (手推着窗门)这次你赶不走我了。 四 (用力关)你……你沣沣沣走!(二人一推一拒相持中。)
[萍到底越过窗进来,他满身泥泞,右半脸沾着鲜红的血。
萍 你看我还是进来了。 四 (退后)你又喝醉了! 萍 你,(乞怜地)四凤,你为什么躲我?你今天变了,我明天一早就走,你骗我,你要 我明天见你。我能见你就是这一点时候,你为什么害怕你敢见我?(右半血脸转过来) 四 (怕)你的脸怎么啦?(指萍的血脸) 萍 (摸脸,一手的血)为着找你,我路上摔的。(挨近四凤) 四 不,不,你走吧,我求你,你走吧。 萍 (奇怪地笑着)不,我得好妹地看看你。(拉住她的手)
[雷声大作。
四 (躲开)不,你听,雷,雷,你跟我关上窗户。
[萍关上窗户。
萍 (挨近)你怕什么? 四 (颤声)我怕你,(退后)你的样子难看,你的脸满是血。……我不认识你……你是 …… 萍 (怪怪地笑)你以为我是谁?傻孩子?(拉她的手)
[外面有女人叹气的声音,敲窗户。
四 (推开他)你听,这是什么?像是有人在敲窗户。 萍 (听)胡说,没有什么! 四 有,有,你听,像有个女人在叹气。 萍 (听)没有,没有,(忽然笑)你大概见了鬼。
[雷声大作,一声霹雳。
四 (低声)哦,妈。(跑到萍怀里)我怕!(躲在角落里)
[雷声轰轰,大雨下,舞台渐暗,一阵风吹开窗户,外面黑黝黝的。忽然一片蓝 森森的闪电,照见了繁漪惨白发死青的脸露在窗台上面。她像个死尸,任着一条一条的雨水 向散乱的头发上淋她。痉挛地不出声地苦笑,泪水流到眼角下,望着里面只顾拥抱的人们。 闪电止了,窗外又是黑漆漆的。再闪时,见她伸出手,拉着窗扇,慢慢地由外面关上。雷更 隆隆地响着,屋子里整个黑下来。黑暗里,只听见四凤在低声说话。
四 (低声)你抱紧我,我怕极了。
[舞台黑暗一时,只露着圆桌上的洋灯,和窗外蓝森森的闪电。听见屋外大海叫 门的声音,大海进门的声音,舞台渐明,萍坐在圆椅上,四凤在旁立,床上微乱。
萍 (谛听)这是谁? 四 你别作声! 鲁妈的声音 怎么回来了,大海? 大海的声音 雨下得太大,车厂的房子塌了。 四 (低声而急促地)哥哥来了,你走,你赶快走。
[萍忙至窗前,推窗。
萍 (推不动)奇怪! 四 怎么? 萍 (急迫地)窗户外面有人关上了。 四 (怕)真的,那会是谁? 萍 (再推)不成,开不动。 四 你别作声音,他们就在门口。 大海的声音 铺板呢? 鲁妈的声音 在四凤屋里。 四 哦,萍,他们要进来。你藏起来。
[四凤正引萍入左门,大海持灯推门进。
大 (慢,嘘声)什么?(见四凤同萍,二人俱僵立不动,静默,哑声)妈,您快进来, 我见了鬼!
[鲁妈急进。
鲁 (暗哑)天! 四 (见鲁妈进,疾由右门跑出,苦痛地)啊!
[鲁妈扶着门框。几晕倒。
大 哦,原来是你!(抬起桌上铁刀,奔向萍,鲁妈用力拉着他的衣襟。) 鲁 大海,你别动,你动,妈就死在你的面前。 大 您放下我,您放下我!(急得踱脚) 鲁 (见萍惊立不动,顿足)糊涂东西,你还不跑?
[萍由右门跑下。
大 (喊)抓住他,爸,抓住他,(大海被母亲拖着,他想追,把她在地上拖了几步。) 鲁 (见萍已跑远,坐在地上发呆)哦,天! 大 (跺足)妈!妈!你好糊涂!
[鲁贵上。
贵 他走了?咦,可是四凤呢? 大 不要脸的东西,她跑了。 鲁 哦,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外面的河涨了水,我的孩子。你千万别糊涂!四凤!(跑 ) 大 (拉着她)你上哪儿? 鲁 这么大的雨,她跑出去,我要找她。 大 好,我也去。 鲁 我等不了!(跑下,喊“四凤!”声音愈走愈远。)
[鲁贵忽然也带上帽子跑出,大海一人立在圆桌前不动,他走到箱子那里,把手 枪取出来,看一看,揣在怀里,快步走下。外面是暴风雨的声音,同鲁妈喊四凤的声音。
幕急落。
输入:Amy Han
【篇二】雷雨第三幕剧本
此情可待成追忆——谈《雷雨》中周朴园对鲁侍萍的感情(网友来稿)
江苏省宿迁中学高中语文组王旭
现代戏剧大师曹禺的代表作《雷雨》以其激烈尖锐的矛盾冲突、精彩纷呈的戏剧语言和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饮誉文坛;话剧《雷雨》上演数十年,经久不衰,成为中国现当代话剧舞台乃至文坛的经典之作。《雷雨》写了周、鲁两家之间的恩怨情仇和阶级对立,塑造了许多栩栩如生、生动鲜活的人物形象。剧中人物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和感情历来是读者感兴趣的话题,而主要人物周朴园和鲁侍萍之间的复杂而微妙的情感关系更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周朴园对鲁侍萍到底有没有真感情呢?就这一问题,我在课堂教学中调动学生的积极性,张他们根据自己的感悟和理解热烈讨论,收到了良好的教学效果。从学生们的讨论中,我也受到了很多启发,在此把我对这个问题的理解梳理一下,以求教于同人。
周朴园对鲁侍萍是否有真感情,这个问题很难用“有”或者“没有”来简单武断地回答。这要从两个人三十多年来的经历和情感的变化中探寻究竟。
剧作中似写的故事发生在三十的代北方城市的一个闷热的夏天午后,而主人公周朴园早在三十年前就已和侍萍相识相恋。那时周是一个封建家庭的大少爷,单纯热情,涉世未深,人世鬼蜮的无耻丑恶还未全然污染其年少的心灵,而侍萍是他家中的侍女,美丽温柔,如春花般绽放着青春的气息,两个人朝夕相处,两颗渴望爱情雨露滋润的少年心灵自然而然地碰撞出耀眼的爱情火花。他们闪相爱了。这是环境使然,也是青年男女初萌恋态的必然结果。这是周朴园对侍萍的感情正如后来周萍甚至周冲对四凤的感情一样,是纯真、美好值得赞许和歌颂的,因为它没有功利色彩,更谈为上刻意的玩弄。当然,不是天下所有纯真的爱恋都能收获的果实。当周朴园的家长知道两个人恋爱的时候,他们一定是极力阻挠反对,因为这不是“门当户对”的婚姻,于是他们为周朴园另谋了一个门第等级相符的婚姻,在家庭的压力和自身自私自利的驱动下,周朴园被近最终让步,周、鲁的爱恋号曾烟火般照亮两颗青春寂寞的心,但最终也只能如烟火般消逝于暗黑的天际。
成年后的周朴园逐渐由一个单纯的青年转变成自私、狠毒、伪善的资本家,但侍萍的影子仍未从他的心灵中消失。剧本第二幕写到三十年来周对鲁的“怀念”,这是很值得品味的一件事情。失去侍萍后,周朴园遇到的人生难题之一是爱情生活的不如意。他也曾花天酒地过,繁漪已是他的第三个妻子了。但直到晚年没有任何女性能像侍萍那样令他满意。于是很自然地,他怀念起侍萍,追忆起一生中与侍萍同居那段甜蜜的情感岁月。最开始,这种怀念或许只是处于精神空虚的偶尔回想,但随着现实爱情生活愈来愈不可救药,这种怀念就成了他精神生活的重要内容。当他意识到好日子一去不再来时,就产生了一种类似后悔打碎了心爱的玩物的内疚。人生的难题是它不仅把怀念限于心灵,而且见诸行动:他记得侍萍的生日,把她当正式嫁给周家的人看待;一直使用侍萍用过的家具,保留着侍萍生孩子后怕凤连夏天也不关窗的习惯;到处打听侍萍的下落,后来准备给他修坟┅┅在这种怀念中,他觉得自己虽然有罪于前,却能不过于后,仍然不是为多情而高贵,从而卸掉了良心和道义上的重负,心理趋于平衡和充实。这种怀念实质上是一种自我安慰和自我麻醉。
当三十年后的一个下午,在周公馆里,周朴园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下人”就是他“日思夜想”的侍萍时,美丽如谎言的“怀念”立刻如风中的肥皂泡不攻自破。他紧张到了极点,
以至连声惊呼“你来干什么?”“谁指使你来的?”当他从事平口中得知侍萍是无意间因找女儿才碰上他时,周朴园的紧张稍有缓解,一番软硬兼施的话语企图打消侍萍出现可能会危及他的社会地位和脸面的同时,又想用钱收买侍萍,企图用钱堵上侍萍的口,让她永远不再提起他以往的“丑事”。当然这一切没有得逞,终因鲁大海的出现和周萍四凤的出逃而更惊惶不安。
纵观三十年来周朴园对侍萍的感情变化,是一个由真心想恋到虚假怀念到断然绝情的过程,这一变化归根结底缘于他自私虚伪的本性和它所属的封建资本家的阶级本质。鲁侍萍在周朴园的生命中虽曾占据极为重要得地位,但也没有摆脱被玩弄、丢弃的结局,是一个被其领域被侮辱的形象。如果我们对周朴园的怀念侍萍还心存一丝怜悯,不妨就送他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吧。
作者邮箱:wangxu0702@tom.com
【篇三】雷雨第三幕剧本
话剧雷雨节选剧本
话剧《雷雨》节选剧本
开幕时舞台全黑,隔十秒钟,渐明。
[四凤在靠中墙的长方桌旁,背着观众滤药,她不时地摇着一把蒲扇,一面在揩汗,鲁贵(她的父亲)在沙发旁边擦着矮几上零碎的银家俱,很吃力地;额上冒着汗珠。]
荷 凤,你身上这件绸缎可真好看,料子也好。
四 这是我妈在学课,女学生不要的旧衣服就送给了,我哪有钱买这衣服啊。 荷: 凤,这件衣服的料子我好像再哪看过、、、、、、好像、、、、、、大少爷
贵 (咳)夏荷啊,你去门口看看,修理草坪的师傅来了没有。(夏荷下)四凤!
四 (只做听不见,依然滤她的汤药)
贵 四凤!
四 (看了她的父亲一眼)喝,真热,(走向右边的衣柜旁,寻一把芭蕉扇,又走回中间的茶几旁听着。)
贵 (望着她,停下工作)四凤,你听见了没有?
四 (厌烦地,冷冷地看着她的父亲)是!爸!干什么?
贵 我问你听见我刚才说的话了么?
四 都知道了。
贵 (一向是这样为女儿看待的,只好是抗议似地)妈的,这孩子!
四 (回过头来,脸正向观众)您少说闲话吧!(挥扇,嘘出一口气)呀!天气这样闷热,回头多半下雨。(忽然)老爷出门穿的皮鞋,您擦好了没有?(拿到鲁贵面前,拿起一只皮鞋不经意地笑着)这是您擦的!这么随随便便抹了两下,--老爷的脾气您可知道。
贵 (一把抢过鞋来)我的事不用你管。(将鞋扔在地上)四凤,你听着,我再跟你说一遍,回头见着你妈,别忘了把新衣服都拿出来给她瞧瞧。
四 (不耐烦地)听见了。
贵 (自傲地)叫她想想,还是你爸爸混事有眼力,还是她有眼力。
四 (轻蔑地笑)自然您有眼力啊!
贵 你还别忘了告诉你妈,你在这儿周公馆吃的好,喝的好,几是白天侍候太太少爷,晚上还是听她的话,回家睡觉。
四 那倒不用告诉,妈自然会问你。
贵 (得意)还有?啦,钱,(贪婪地笑着)你手下也有许多钱啦!
四 钱!?
贵 这两年的工钱,赏钱,还有(慢慢地)那零零碎碎的,他们""
四 (赶紧接下去,不愿听他要说的话)那您不是一块两块都要走了么?喝了!赌了!
贵 (笑,掩饰自己)你看,你看,你又那样。急,急,急什么?我不跟你要钱。喂,我说,我说的是--(低声)他--不是也不断地塞给你钱花么?
四 (惊讶地)他?谁呀?
贵 (索性说出来)大少爷。
四 (红脸,声略高,走到鲁贵面前)谁说大少爷给我钱?爸爸,您别又穷疯了,胡说乱道的。
贵 (鄙笑着)好,好,好,没有,没有。反正这两年你不是存点钱么?(鄙吝地)我不是跟你要钱,你放心。我说啊,你等你妈来,把这些钱也给她瞧瞧,叫她也开开眼。
四 哼,妈不像您,见钱就忘了命。(回到中间茶桌滤药)。
贵 (坐在长沙发上)钱不钱,你没有你爸爸成么?你要不到这儿周家大公馆帮主儿,这两年尽听你妈妈的话,你能每天吃着喝着,这大热天还穿得上小纺绸么?
四 (回过头)哼,妈是个本分人,念过书的,讲脸,舍不得把自己的女儿叫人家使唤。
贵 什么脸不脸?又是你妈的那一套!你是谁家的小姐?--妈的,底下人的女儿,帮了
人就失了身份啦。
四 (气得只看父亲,忽然厌恶地)爸,您看您那一脸的油,--您把老爷的鞋再擦擦吧
贵 (汹汹地)讲脸呢,又学你妈的那点穷骨头,你看她!跑他妈的八百里外,女学堂里
当老妈:为着一月八块钱,两年才回一趟家。这叫本分,还念过书呢;简直是没出息。
四 (忍气)爸爸,您留几句回家说吧,这是人家周公馆!
贵 咦,周公馆挡不住我跟我女儿谈家务啊!我跟你说,你的妈""
四 (突然)我可忍了好半天了。我跟您先说下,妈可是好容易才会一趟家。这次,也是
看哥哥跟我来的。您要是再给她一个不痛快,我就把您这两年做的事都告诉哥哥。 贵 我,我,我做了什么啦?(觉得在女儿面前失了身份)喝点,赌点,玩点,这三样,
我快五十的人啦,还怕他么?
四 他才懒得管您这些事呢!--可是他每月从矿上寄给妈用的钱,您偷偷地花了,他知道了,就不会答应您!
贵 那他敢怎么样,(高声地)他妈嫁给我,我就是他爸爸。
四 (羞愧)小声点!这没什么喊头。--太太在楼上养病呢。
贵 哼!(滔滔地)我跟你说,我娶你妈,我还抱老大的委屈呢。你看我这么个机灵人,
这周家上上下下几十口子,那一个不说我鲁贵刮刮叫。来这里不到两个月,我的女儿就在这公馆找上事;就说你哥哥,没有我,能在周家的矿上当工人么?叫你妈说,她成么?--这样,你哥哥同你妈还是一个劲儿地不赞成我。这次回来,你妈要还是那副寡妇脸子,我就当你哥哥的面不认她,说不定就离了她,别看她替我养女儿,外带来你这个倒霉蛋哥哥。
四 (不愿听)爸爸。
贵 哼,(骂得高兴了)谁知道哪个王八蛋养的儿子。
四 哥哥哪点对不起您,您这样骂他干什么?
贵 他哪一点对得起我?当大兵,拉包月车,干机器匠,念书上学,那一行他是好好地干过?好不容易我荐他到了周家的矿上去,他又跟工头闹起来,把人家打啦。
四 (小心地)我听说,不是我们老爷先觉矿上的警察开了枪,他才领着工人动的手么?
贵 反正这孩子混蛋,吃人家的钱粮,就得听人家的话,好好地,要罢工,现在又得靠我这老面子跟老爷求情啦!
四 您听错了吧;哥哥说他今天自己要见老爷,不是找您求情来的。 贵 (得意)可是谁叫我是他的爸爸呢,我不能不管啦。
四 (轻蔑地看着她的父亲,叹了一口气)好,您歇歇吧,我要上楼跟太太送药去了(端起了药碗向左边饭厅走)。
贵 (拦住她)四凤,你别忙,我跟你商量点事。
四 什么?
贵 你听啊,昨天不是老爷的生日么?大少爷也赏给我四块钱。
四 好极了,(口快地)我要是大少爷,我一个子也不给您。
贵 (鄙笑)你这话对极了!四块钱,够干什么的,还了点帐,就光了。
四 (伶俐地笑着)那回头你跟哥哥要吧。
贵 四凤,别--你爸爸什么时候借钱不还帐?现在你手上方便,随便匀给我七块八块好么?
四 (停一下放下药碗)您真是还帐了么?
贵 (赌咒)我跟我的亲生女儿说瞎话,我是王八蛋!
四 您别骗我,说了实在的,我也好替您想想法。
贵 真的?--说起来这不怪我。昨天那几个零钱,大帐还不够,小帐剩点零,所以我就玩了两把,也许赢了钱,不都还了么?谁知运气不好,连喝带赌,还倒欠了十来块。(真心地)这可一句瞎话也没有。
四 (故意揶揄地)那我实实在在地告诉您,我也没有钱!(说毕就要拿起药碗)。
贵 : (严重地)孩子,你可明白点,你妈疼你,只在嘴上,我可是把你的什么要紧的事情,都处处替你想。
四 :(明白地,但是不知他闹的什么把戏)你心里又要说什么?
贵 (停一停,四面望了一望,更近地逼着四凤,佯笑)我说,大少爷常更我提过你,大少爷他说--
四 (管不住自己)大少爷!大少爷!您疯了!--我走了,太太就要叫我呢。 贵 别走,我问你一句,前天!我看见大少爷买衣料,--
四 (沉下脸)怎么样?(冷冷地看着鲁贵")
贵 (打量四凤周身)嗯--(慢慢地拿起四凤的手)你这手上的戒指,(笑着)不也是他送给你的么?
四 (厌恶地)您说话的神气真叫我心里想吐。
贵 (有点气,痛快地)你不必这样假门假事,你是我的女儿。(忽然贪婪地笑着)一个当差的女儿,收人家点东西,用人家一点钱,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这不要紧,我都明白。
四 好吧,那么您说吧,究竟要多少钱用。
贵 不多,三十块钱就成了。
四 哦,(恶意地)那您就跟这位大少爷要去吧。我走了。
贵 (恼羞)好孩子,你以为我真装糊涂,不知道你同这混帐大少爷做的事么?
四 (惹怒)您是父亲么?父亲有跟女儿这样说话的么?
贵 (恶相地)我是你的爸爸,我就要管你。我问你,前天晚上-
四 前天晚上?
贵 我不在家,你半夜才回来,以前你干什么?
四 那是太太听说老爷刚回来,又要我检老爷的衣服。
贵 哦,(低声,恐吓地)可是半夜送你回家的那位是谁?坐着汽车,醉醺醺,只对你说胡话的那位是谁呀?(得意地微笑)
四 (惊吓)那,那--
贵 (大笑)哦,你不用说了,那是我们鲁家的阔女婿!--哼,我们两间半破瓦房居然来了坐汽车的男朋友,找为这当差的女儿啦!(突然严厉)我问你,他是谁?你说?
四 : 他,他是--
[鲁大海进--四凤的哥哥,鲁贵的半子]
大 凤儿!
【篇四】雷雨第三幕剧本
《雷雨》剧本
[门大开,周朴园进。他现在精神很饱满,沉重地走出来。]
萍 冲 (同时)爸。
冲 客走了?
朴 (点头,转向繁漪)你怎么今天下楼来了。完全好了么?
繁 病原来不很重--你回来身体好么?
朴 还好。--你应当在到楼上去休息。冲儿,你看你母亲的气色比以前怎么样?
冲 母亲原来就没有什么病。
朴 (不喜欢儿子们这样答覆老人家的话,沉重地,眼翻上来)谁告诉你的?我不在的时候,你常来问你母亲的病么?(坐在沙发上) 繁 (怕他又来教训)朴园,你的样子像有点瘦了似的。--矿上的罢工究竟怎么样?
朴 昨天早上已经复工,不会有什么问题。
冲 爸爸,怎么鲁大海还在这儿等着要见您呢?
朴 谁是鲁大海?
冲 鲁贵的儿子。前年荐进去,这次当代表的。
朴 这个人!我想这个人有背景,厂方已经把他开除了。
冲 开除!爸爸,这个人脑筋很清楚,我方才跟这个人谈了一回。代表罢工的工人并不见得就该开除。
朴 哼,现在一般年青人,跟工人谈谈,说两三句不关痛痒,同情的话,像是一件很时髦的事情!
冲 我以为这些人替自己的一群努力,我们应当同情的。并且我们这样享福,同他们争饭吃,是不对的。这不是时髦不时髦的事。
朴 (眼翻上来)你知道社会是什么?你读过几本关于社会经济的书?我记得我在德国念书的时候,对于这方面,我自命比你这种半瓶醋的社会思想要彻底得多!
冲 (被压制下去,然而)爸,我听说矿上对于这次受伤的工人不给一点抚恤金。
朴 (头扬起来)我认为你这次说话说得太多了。(向繁)这两年他学得很像你了。(看钟)十分钟后我还有一个客来,嗯,你们关于自己有什么说话说么?
萍 爸,刚才我就想见您。
朴 哦,什么事?
萍 我想明天就到矿上去。
朴 这边公司的事,你交代完了么?
萍 差不多完了。我想请父亲给我点实在的事情做,我不想看看就完事。
朴 (停一下,看萍)苦的事你成么?要做就做到底。我不愿意我的儿子叫旁人说闲话的 。
萍 这两年在这儿做事舒服,心里很想在内地乡下走走。
朴 让我想想。--(停)你可以明天起身,做那一类事情,到了矿上我再打电报给你。
[四凤由饭厅门入,端了碗普洱茶。]
冲 (犹豫地)爸爸。
朴 (知道他又有新花样)嗯,你?
冲 我现在想跟爸爸商量一件很重要的事。
朴 什么?
冲 (低下头)我想把我的学费的一部份出来。
朴 哦。
冲 (鼓起勇气)把我的学费拿出一部份送给--
朴 (四凤端茶,放朴面前。)四凤,--(向冲)你先等一等。(向四凤)叫你跟太太煎的药呢?
四 煎好了。
朴 为什么不拿来?
四 (看繁漪,不说话)。
繁 (觉出四周有些恶相)她刚才跟我倒来了,我没有喝。
朴 为什么?(停,向四凤)药呢?
繁 (快说)倒了。我叫四凤倒了。
朴 (慢)倒了?哦?(更慢)倒了!--(向四凤)药还有么?
四 药罐里还有一点。
朴 (低而缓地)倒了来。
繁 (反抗地)我不愿意喝这种苦东西。
朴 (向四凤,高声)倒了来。
[四凤走到左面倒药。
冲 爸,妈不愿意,你何必这样强迫呢?
朴 你同你妈都不知道自己的病在那儿。(向繁漪低声)你喝了,就会完全好的。(见四凤犹豫,指药)送到太太那里去。
繁 (顺忍地)好,先放在这儿。
朴 (不高兴地)不。你最好现在喝了它吧。
繁 (忽然)四凤,你把它拿走。
朴 (忽然严厉地)喝了药,不要任性,当着这么大的孩子。
繁 (声颤)我不想喝。
朴 冲儿,你把药端到母亲面前去。
冲 (反抗地)爸!
朴 (怒视)去!
[冲只好把药端到繁漪面前。
朴 说,请母亲喝。
冲 (拿着药碗,手发颤,回头,高声)爸,您不要这样。
朴 (高声地)我要你说。
萍 (低头,至冲前,低声)听父亲的话吧,父亲的脾气你是知道的。雷雨第三幕剧本
冲 (无法,含着泪,向着母亲)您喝吧,为我喝一点吧,要不然,父亲的气是不会消的 。
繁 (恳求地)哦,留着我晚上喝不成么?
朴 (冷峻地)繁漪,当了母亲的人,处处应当替子女着想,就是自己不保重身体,也应当替孩子做个服从的榜样。
繁 (四面看一看,望望朴园又望望萍。拿起药,落下眼泪,忽而又放下)哦!不!我喝不下!
朴 萍儿,劝你母亲喝下去。
萍 爸!我--
朴 去,走到母亲面前!跪下,劝你的母亲。
[萍走至繁漪面前。
萍 (求恕地)哦,爸爸!
朴 (高声)跪下!(萍望着繁漪和冲;繁漪泪痕满面,冲全身发抖)叫你跪下!(萍正向下跪)雷雨第三幕剧本
繁 (望着萍,不等萍跪下,急促地)我喝,我现在喝!(拿碗,喝了两口,气得眼泪又涌出来,她望一望朴园的峻厉的眼和苦恼着的萍,咽下愤恨,一气喝下!)哦……(哭着,
由右边饭厅跑下。
[半晌。
朴 (看表)还有三分钟。(向冲)你刚才说的事呢?
冲 (抬头,慢慢地)什么?
朴 你说把你的学费分出一部份?--嗯,是怎么样?
冲 (低声)我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啦。
朴 真没有什么新鲜的问题啦么?
冲 (哭声)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妈的话是对的。(跑向饭厅)
朴 冲儿,上那儿去?
冲 到楼上去看看妈。
朴 就这么跑么?
冲 (抑制着自己,走回去)是,爸,我要走了,您有事吩咐么?
朴 去吧。(冲向饭厅走了两步)回来。
冲 爸爸。
朴 你告诉你的母亲,说我已经请德国的克大夫来,跟她看病。
冲 妈不是已经吃了您的药了么?
朴 我看你的母亲,精神有点失常,病像是不轻。(回头向萍)我看,你也是一样。
萍 爸,我想下去,歇一回。
朴 不,你不要走。我有话跟你说。(向冲)你告诉她,说克大夫是个有名的脑病专家,我在德国认识的。来了,叫她一定看一看,听见了没有?
冲 听见了。(走上两步)爸,没有事啦?
朴 上去吧。 [冲由饭厅下。]
朴 (回头向四凤)四凤,我记得我告诉过你,这个房子你们没有事就得走的。
四 是,老爷。(也由饭厅下)
朴 怎么 窗户谁开的
萍 弟弟和我
朴 关上雷雨第三幕剧本
萍 是
朴 这屋子不要底下人随便进来我预备回头在这边休息的,这屋子的家具多半是你生母 喜欢的东西我从南边移到北边总是不肯丢下东西。我愿意总是三十年前的老样子这叫我看着舒服一点儿,你的生母永远喜欢夏天把窗户关上的
萍 是 父亲 不过爸爸纪念母亲也不必。。
朴 我挺人说你现在做了一件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萍 (忐忑) 什么
朴 你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是对不起你的父亲吗? 并且是对不起你的母亲吗?
萍 爸爸
朴 你是我的长子,我不愿意当着人谈这件事。。(叹气)我听说我在外边的时候 这两年你在家里很不规矩
萍 爸 没有的是 没有(极力辩护)
朴 一个人敢做就要敢当
萍 爸爸
朴 公司的人你总是在跳舞场里鬼混 尤其是这两三个月 喝酒 赌钱整夜的不回家
萍 爸 您说的是
朴 这些事是真的吗? 说实话
萍 是真的 爸爸
朴 将近三十的人了 应当懂得自爱
萍 是
朴 还记得你的名字为什么叫萍吗?
萍 记得
朴 自己说一遍
萍 因为母亲名讳侍萍 母亲临死自己替我起得名字
朴 那我请为你的生母把现在的行为完全改过来
萍 是爸爸 那是我一时的荒唐
朴 我的家庭是我认为最圆满 最有秩序的家庭,我的儿子我也认为都还是健全的子弟 我教育出来的孩子我绝不愿意叫任何人 说他们一点闲话的 。。。
【篇五】雷雨第三幕剧本
搞笑版原创《雷雨》剧本新编
不一样的《雷雨》
(在一个天气阴沉的下午……)
周:我叫周朴园,人称‘周董’,曾获得第二届‘清香王子杯’魅力男士第二名!当然,参加活动的也就两个人…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但在光鲜的外表下,我还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哎,旧事不必再重提【伤心】 在伤感中,我忽然诗兴大发!【朗诵】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我叫周朴园。啊!好诗!来人!
鲁:老爷,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周:将我的大作发表在一机一中的校刊上!
鲁:老爷,用什么网名发表呢?
周:【想了想】就用‘爬上墙头等红杏’吧。对了,头像给我换个韩国小帅哥的,就那什么,来自星星的都敏俊!
鲁:还有什么事吗?
周:嗯…【延缓地说】四凤啊,和你说过多少次,干活之前先打点粉底,你看看你这一脸的褶子,弄不好我看着会做噩梦的!诶,我看那个玉兰油就不错,广告做得好,模特长得又好看,一看就是大品牌。最重要的是,只卖998!
鲁:【鄙夷】我是四凤他妈,老爷。
周:【戴上眼镜 靠近细看】我就说嘛,来来来,给我把那扇窗户关上。
鲁:是,老爷。【转身关窗 走至略远处】
【鲁侍萍抬起双手关窗动作定格,侧面对着观众,背对周朴园。】
【舒缓伤感的配乐响起,周朴园内心独白开始】
周:【缓缓从座椅上站起 迟疑而犹豫地望着鲁侍萍背影】在她关窗的一瞬,我那颗沉寂的心忽然狂跳不止,那感觉,是那么熟悉。在记忆的深处,却又那么模糊、遥远…
【配乐停止,时间恢复,鲁侍萍放下双手转身欲往前】
周:你等等,你——你贵姓?
鲁:我———我姓鲁【见周朴园询问的眼神,回答时目光有躲闪】
周:【低声呢喃】姓鲁? 你的口音不像是北方人。雷雨第三幕剧本
鲁:我是江苏无锡人,不过,离开无锡已经三十多年了。【呈现‘时间已经很久’的老态语气,暗含对苦难的三十多年的感叹】
周:三十多年了?是啊,是很远了,我当时大概是二十多岁,风流倜傥,不知迷倒多少大妈,也惹下了不少风流债…你听说过无锡的四大才子吗?‘衣冠禽兽’一词,说的,就是在下。 鲁:
周:三十年前,在无锡有一件很出名的事,你——知道么?
鲁:也许知道,不知道老爷说的是哪一件?
周:【仰天回忆状】有家姓梅的小姐,很贤惠,也很规矩,而且很会做臭豆腐!她做的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一口顺滑,遇见所有好心情。最重要的是,她的臭豆腐不加防腐剂,却富含维生素ABCDE,还能增强抵抗力,防止骨质疏松,‘嗖’的一下,让你随时脉动回来…
【前两句语速慢,满足于回忆,后几句语速稍快,达到广告扯题效果】
鲁:老爷你说重点行吗?
周:【尴尬干咳】咳咳,后来,有一天夜里,这个姓梅的姑娘忽然地投水死了——你知道吗? 鲁:【牵起苦痛回忆,扭头不与周朴园对视】我倒认识一个姓梅的姑娘,可她不是小姐,也...
不大规矩,并且是个下等人。听说,还与那时周公馆的少爷有点不清白,【抬头看沉思中的...
周朴园的反映】生了两个儿子。生了第二个,才过三天,【语气由回忆的沉重升为悲愤】忽
【篇六】雷雨第三幕剧本
《雷雨》话剧赏析
《雷雨》话剧赏析
曹禺(1910年9月24日-1996年12月13日),本名万家宝,字小石,小名添甲,是中国现代剧作家以及戏剧教育家,他被称为“中国的莎士比亚”。著有《雷雨》、《日出》、《原野》、《北京人》等著名作品,其中《雷雨》在上海曾轰动三年,茅盾赋诗曰:“当年海上惊《雷雨》”。
在《雷雨》诞生不久,谈到《雷雨》的创作主旨时,曹禺先生明确的指出:“我认为不应该用欺骗去炫耀自己的见地,我并没有意识到我在匡正、讽刺或攻击什么。”在《雷雨》序中他也曾提醒大家,《雷雨》绝非一个社会题话剧,而是一首诗,一首叙事诗。
《雷雨》可以说是中国话剧史上不落的太阳,整部剧情节跌宕起伏,其中的那些不期而遇和处处伏笔都倾泻在了最后的那倾盆雷雨之中,封建思想和自由主义的强烈对抗最终在轰隆隆的雷声中铸造了一个家庭的悲剧亦是一个国家的悲剧。骨肉分离却以仇人的身份相见,兄妹手足却迸发出了爱情的火花,对伦理纲常的悖逆,对人情冷暖的无视,《雷雨》可以说是一部彻头彻尾的悲剧,悲到让人无从流泪无从释然
一、《雷雨》剧情介绍
三十年前,周朴园,曾引诱女仆梅妈的女儿侍萍,生了两个孩子。后来,他为了娶一位“有钱有门第的小姐”,强迫侍萍把大儿子(周萍)留下,把刚生下三天的第二个孩子(即鲁大海)带走,他为了金钱就这样遗弃了他们母子俩,侍萍被逼得走投无路,冒着大风雪去跳河。但却被救起,求死不成的她,为了孩子,又嫁两次,与后来的丈夫鲁贵生了个女儿四凤。不料鲁贵与四风无意中又当了周家的仆人,儿子鲁大海也当了周家的煤矿工人。于是以周家为中心发生了各种巧合的违反伦常的性爱关系,展开了错综复杂的矛盾:继母繁漪与周萍私通,同母异父的兄妹周萍与四凤相爱,周冲也在追求四凤,而周朴园与鲁大海父子又相互为敌,周萍与鲁大海兄弟之间也相互仇视。这个悲剧的内幕是侍萍因繁漪通知她领回四凤而来到周家才被揭露的。结果,周萍自杀,四凤和周冲触电身亡,蘩漪发疯,侍萍离开,这个罪恶的家庭,最终归于毁灭。
二、《雷雨》故事结构
《雷雨》在写作上符合“三一律”,即一天之内,同一地方,一件事情。这使得本话剧更加具有西方的艺术性。正是通过了这个“三一律”,才使得本话剧在
拥有东方的特色的同时,又具有西方的艺术性,融贯中西,使得本话剧在文学性上也具有很高的价值。再者,本话剧还通过了声音与色彩的设置,使到从环境中会烘托到人物的心理,也衬映着本话剧的中心主旨,使观众从视觉、听觉等多个方面受到感染,能更好的使到观众与本话剧内容引起共鸣。
(一)、情节曲折,故事性强,富有传奇色彩
本剧中,在最终的悲剧发生之前,接二连三的制造悬念,产生冲突。分属于两个家庭里的八个人,由于周朴园在三十年前和鲁侍萍的一段感情而被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并且其中又夹杂着纷繁复杂的人物关系,这种人物关系主要是人物之间的情感,比如周萍和四凤,周萍和繁漪,周冲和四凤,四个人之间就出现了三种交织在一起的感情。这样密如网的人物关系是本剧传奇色彩之所在,也使得整部剧高潮迭起,悬念迭出。
(二)、结构严密,集中紧张
剧作从事件的危机开幕,在后果的猝然爆发中交代复杂的前因,将现在进行的事件和过去发生的事件巧妙地交织在一起,并以过去的戏来推动现在的戏,而所有的矛盾冲突,都浓缩在早晨至半夜的二十四小时之内,集中在周公馆的客厅和鲁贵的家中发生。剧中所有人都紧密相连,形成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严密集中结构。
(三)、明暗双线,纵横交错,引人入胜
剧作中周朴园和蘩漪的冲突是一条明线,周朴园和侍萍的关系则是一条暗线。这两条线索同时并存,彼此交织,互为影响,交相钳制,使剧情紧张曲折,引人入胜。 在三十年前旧景重现的基础上,将戏剧矛盾推向高潮,爆发了一连串的惨剧,剧中八个人物的命运有交织也有不同,但都还是逃脱不了“悲剧”二字。
三、《雷雨》故事人物性格分析
蘩漪:雷雨》剧中唯一活着的人,因为她敢反抗,因为她懂得去追求,尽管她与周萍的爱是一种不正常的,但是她的形象依旧是剧中的一大亮点。 蘩漪在故事中被塑造成一个个性鲜明、敢于追求女性解放、独立自由的新女性形象。虽然蘩漪也是生活在中国封建社会中的旧式女子,但拥有“雷雨式”性格的她注定她是一个不寻常的角色,她敢爱敢恨、想要取代侍萍在丈夫周朴园心中的位置,当知道自己一直充当着侍萍影子的时候,她曾一度有过神经症、忧郁、甚至自虐。试图得到温情的蘩漪抓住了周萍这根救命稻草,蘩漪依恋并爱上了继子周萍,他体内被压抑的野性、狂热与情欲在周萍身上得到了解放。但是,随着周萍将情感
转移到四风这个年轻、漂亮的的女人身上时, 蘩漪性格中的阴鹜、凶残的一面被触发,嫉妒成恨的蘩漪决定报复周家父子给与她的欺骗和凌辱。于是在一个雷雨交加德 夜晚,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起,周朴园意外与侍萍重逢,周萍与四风的乱伦关系被捅破,真相被揭发注定了接下来的悲剧发生。
鲁侍萍:侍萍她是话剧《雷雨》中周家的一个侍女,因其单纯、贤惠的性格以及美丽、纯洁的外表而吸引了周朴园。在这位周家大公子的甜言蜜语下,侍萍的芳心终于被打破,于是两人开始过起了满天过海的同居生活,然而正是侍萍原本天真单纯的性格造成了其最终悲剧性的命运,随着她的怀孕,其与周朴园的身份曝光,这样的关系并没有损害周家的根本利益,所以周家默认她生下周家的长孙。即便如此,周家的封建家长也不会同意周朴园去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佣人侍萍,随着侍萍生下次子鲁大海时,周朴园受到家里的胁迫放弃了侍萍。最终被周家赶出的侍萍在无奈、羞愧之下选择了跳水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却被救起,求死不成的她,为了孩子,又嫁两次,与后来的丈夫鲁贵生了个女儿四凤。不料鲁贵与四风无意中又当了周家的仆人,儿子鲁大海也当了周家的煤矿工人。而与鲁贵组成的家庭也并不是很幸福,唯一可以支撑她生活信念的就是她的女儿四凤。侍萍作为一个旧时代的下层普通妇女,也是当时女性的典型,悲剧在她身上发生可以说是最没有悬念的。她们没有自己,只是为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女活着,这是一个值得我们同情的女人,也是一个让我们反思的例子。女人,应该这样活着! 周朴园;周朴园是《雷雨》当中最主要的线索性人物,也是作者全力抨击的对象。剧中他的罪恶及三十年内所发生的和舞台上所呈现的一切都是因周朴园而起,主要就是三十年前引诱了侍萍,又为了娶一位有钱人家的小姐而把她抛弃,逼得她走投无路,只能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去跳河。这足见周朴园的冷酷、残忍,简直已经失去人性。他是周公馆一系列悲剧的直接制造者,同时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人物。他专制,自私,冷酷,虚伪,在他的内心深处权利,名誉,秩序才是最重要的。他只认为金钱可以抚平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心里已经把人伦亲情淡忘,情感已经扭曲。
他干了这样一件伤天害理、见不得人的丑事,却极力隐瞒实情,并在家里做出种种“怀念”侍萍的样子,可见他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在情节安排上又偏偏把三十年前的侍萍又引进周公馆,这就使一场酝酿已久的冲突得以向纵深发展,周朴园对侍萍的惊疑、恐慌、感化、威胁、利诱等一系列的表演,使他那么残酷、伪善、狡猾的本性。淋漓尽致地暴露了出来
作者通过周朴园与侍萍的关系,主要表现了他的历史,而通过他与蘩漪的关系,则集中展示了他在现实中作为一个封建专制家长的表现。而他与鲁大海,以及与鲁贵等人的关系,又从不同的侧面补充了他作为一个资本家的本质特点。 剧本以扣人心弦的情节,简练含蓄的语言,各具特色的人物,和极为丰富的潜台词。如刀刃一般在读者的心弦上缓缓滑过,那抖颤而出的余音,至今未息。当然本剧在导演和表演上也是下了极大的功夫的。本剧导演不惜浓墨重彩,极力用音响和灯光渲染了整个舞台上的悲剧色彩。而演员也是使劲浑身解数去刻画人物的语气语调,眼神和气息。
两个家庭,八个人物,一台悲剧。曹禺的这一台《雷雨》演的是家事,却处处都是国事的影子。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网络,各不相同的人物性格,三十年的恩恩怨怨,在二十四小时内得到了爆发,重重悬念和伏笔在狭小的戏剧舞台上以一场倾盆的雷雨得到爆发,让人回味无穷。《雷雨》之所以经典,因为它通过了塑造像周朴园、侍萍、繁漪、周萍、四凤等角色,并通过了发生在他们身边的一件事,来浓缩了当时的整个社会,充分的现实了艺术的社会性。作者通过周朴园与侍萍从前发生的事情展开,并最终导致周萍跟四凤的杯具,展示了一个旧中国时代封建家庭所发生的悲剧,从而抨击了封建社会导致的家庭的没落。
【篇七】雷雨第三幕剧本
话剧《雷雨》点评
《雷雨》带给我的几点思考
首先要明确的一点是,《雷雨》作为一则剧本,在没有被搬上舞台之前,它仅仅是躺在书桌上的。所以以下的一些理解事实上是针对剧本本身而言的。
撇开对剧中人物的分析不说,先从王先霈先生提出的三点鉴赏戏剧文学的技巧之角度来看,谈谈个人的理解。一是系结与解结,戏剧中冲突是一大关键,在情节发展的过程中作者设置和解决矛盾便是系结与解结。《雷雨》的四幕剧中,鲁贵父女间的对话,四凤同繁漪、周冲、周萍乃至周朴园同鲁侍萍间的一些交锋等等,始终在引导着读者一步步深入到故事的重重矛盾漩涡中去,而利用对外部天气状况的描绘(闷热的暴雨来临前夕,远远传来的隐雷,青蓝色划破天际的闪电等),又为情节的行进营造了气氛(造势),令人亦从天气的变化中嗅出一丝不安的气息。
二是巧合,什么叫做“无巧不成书”,艺术作品尤其是文学作品很多时候便是由许许多多的“巧合”交织而成的。拿《雷雨》来说,周鲁两家三十年前后的纠结看似是多么巧合,就像鲁侍萍说的“天底下地方大得很,怎么?熬过这几十年偏偏又把我这个可怜的孩子,放回到他——他的家里?哦,好不公平的天哪!”,然则我们读来非但不会觉得那是无稽之谈,反而也能发出侍萍那般的感叹。亚里士多德在论述悲剧时,“一桩不可能发生而可能成为可信的事,比一桩可能发生而不可能成为可信的事更为可取”,三十年前的纠缠延续到第二代人身上的巧合,恰好是于事未必有,于情于理必然有的。这里,事件的
客观真实性要求已让位于出于情节叙述的必要性以及更好突出人物个性的需要。同时,如果站在那样特定的时代背景中看,谁能说在历史必然性洪流中,那些小如泥沙的个体巧合是荒谬的呢?
第三是悲剧性与喜剧性的融合,《雷雨》这部戏中鲁贵便是喜剧因素的代表。在作者的笔下,善于审时度势谄媚逢迎,胆子不大却又不肯吃亏是其典型心理性格。尤其是第三幕中作者对饭后醉态坐着的鲁贵的描绘,不禁让人联想起欧洲某时期资本家的形象(虽然他是个穷人):脑满肠肥,爱发牢骚,视金钱如上帝。而面对持枪的鲁大海,其前后鲜明的表现又像极了《变色龙》里的奥楚蔑洛夫。沉闷的氛围下有这么一个喜剧人物,真也有热天喝汽水那般的畅快感受。
之后就来简单谈谈人物,将《雷雨》定位成悲剧是没有疑义的。悲剧中有命运悲剧、性格悲剧、社会悲剧等(当然只是提供一种分类的依据,并不绝对)。《雷雨》或是更属于上述几类的一种有机组合。而作为悲剧,诚如曹禺自己所说“我用一种悲悯的心情来写剧中人物的争执,我诚恳地祈望着看戏的人们也以一种悲悯的眼来俯视这群地上的人们”。鲁迅“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在废墟之上,升腾起悲悯之花。人物最终的命运看似是天意所为,然而正如性格是推动情节发展的动力一样,性格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人物的归宿。
所以不妨也斗胆分析下繁漪这一人物。这个女人就像作者自己说的,比较“真切”、“这类的女人许多有着美丽的心灵,然为着不正常的发展,和环境的窒息,她们变为乖戾,成为人所不能了解的”。“疯”
是对这类在特定环境下想要自由却不得转而走向另一极端的人物的艺术处理。在旧式家庭里,受过教育的、有思想的女性成为异类并不奇怪,那当然又是涉及时代背景下所产生的一类情况了。丹纳在《艺术哲学》一书中认为衡量艺术作品优秀与否的其中一条便是特征的重要程度与否。所以我认为站在当今的立场上来看待繁漪这一人物时,仅仅从前面所说的“旧式家庭”那样的历史角度来看是远远不够的。文学即人学,对人性的探索是永恒的,在感喟繁漪这类女子的悲剧结局时,除了悲悯,我相信在某种程度上,繁漪反照的或许就是我们自己,抑或是说在遇到有形或无形的束缚时,现实中的我们是否能比繁漪做得更好?不仅仅是繁漪,周萍、四凤、周冲、周朴园、侍萍乃至鲁贵,这些人物性格上的缺陷是否也或多或少地折射出现实中我们的卑微与无奈?反观自身,作品或许能带给人更多的思考。
记得美学老师曾说到过“悲剧的核心是爱”,“爱”既是连接剧中人物错综复杂关系的纽带(爱的缺失与追寻,或因爱生恨,由恨转爱),又是作者所传达的普世情怀。鲍尔吉.原野有云:“当书的最后一页翻完之后,犹如看到一队人马绝尘而去,但不带你,把你孤零零地留在漫长的时间里。”我想,伤感是大可不必的,人事虽逝,但爱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