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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贵州王阳明“龙场悟道”故地游记》
贵州王阳明“龙场悟道”故地游记
.cn 2006年09月07日 19:20 新浪汽车{王阳明,贵州}.
想象徘徊久 高风不可攀
——贵州王阳明“龙场悟道”故地游记
汽车从贵毕高速公路进入修文县城的阳明大道，一个该县标志性仿古建筑，17米多高的伟岸壮观的牌坊就展现在我的眼前。醒目的四个大字“王学圣地”引我遐想,历史无情，大浪淘沙，古往今来，学者如云，但有几人能经久不衰呢？顷刻，我们便到达到目的地——修文县城。
休息几日之后，修文县原史志办公室主任，现任修文县志主编的李祖炎先生便领我们去瞻仰“龙场悟道”的一些遗迹。我们从从容容地边走边看边想边议。
李老说，今年正好是王阳明蒙冤被贬的500周年，在500年前，明正德元年，即公元1506年，王阳明贬为贵州龙场驿丞，于正德三年(1508)春抵达龙场。
王阳明初到龙场时，住无室，只得寄身于驿站南侧一公里处的一个低矮的洞穴，结草庵而居。这便是我们现在看到的“玩易窝”，“玩易窝”大部分被开山采石所毁，如今只留一个洞穴。我和李老拾级而下，洞穴正好可以藏身，估计有两米多高。进入洞中，一股阴凉的空气扑面而来，使人觉得有点窒息。我脱口而出：这怎么能住人呢？李老说，王阳明龙场悟道，实际上是从这里开始。那时，他常常独自一人进入洞中研习《易经》，故命洞名为“玩易窝”，并作《玩易窝记》。我说，古代把《易》尊为经书，怎么他说是“玩易”呢？李老说，这大概是“玩”比“读”更有反复磋研、深入感悟的意思吧。
我们面对残缺的洞穴，凝思良久，遥想当年王阳明的困境，真是催人泪下。当时，王阳明初到龙场，人地生疏，风俗迥异，语言不通，住无所，食无粮，味无盐，三个随从相继病倒。王阳明这个朝庭的高干子弟，而且是一个多病的文弱书生，过去从未下过基层，也未干过粗活，现在还要砍柴、取水、作糜粥侍候随从。又因他们有满腹的怨气，还要作诗排解他们的抑郁，给他们唱越曲，说笑话开导他们。王阳明身处如此困境。但他不仅顽强地活下来了，而且还能“玩易”，这确实要有一种强大的精神支撑着他啊！
王阳明在玩易窝住了一段时间，因草棚高不过肩，难避风雨，在当地老乡的指点下，便在离驿站1.5公里的龙冈山寻得一处山洞，人称东洞。这里洞厅宽敞，南北相通，冬暖夏凉。王阳明非常高兴，于这年夏天迁来此地，命名为“阳明小洞天”，并赋《始得东洞遂为阳明小洞天》诗三首。表达了他当时的喜悦之情和乐观豁达的精神。这就是我们现在瞻仰参观的阳明洞。
在阳明洞我们所看到的文物内容十分丰富，既有原始的天然洞穴和王阳明的诗文，把我带到了500年前，真使我产生一种“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的无限敬仰的心情。
同时，我们还可以看到自明万历至民国赴阳明洞拜谒和瞻仰的诗文墨迹。据阳明洞的工作人员老吴介绍，这类诗文不计其数，现在还能辩认的，就有30多处。最引人注目的是洞檐刻的“阳明先生遗爱处”，是阳明先生逝世60年后即明万历十七年(1589)贵州安慰使安国亨的手迹，他是少数民族的上层人物。这是王阳明与少数民族关系和谐的一个见证。当年，他贬谪来龙场，扎根于苗、彝少数民族之中，他也把儒家的优秀文化带到了这里。当时他认为少数民族虽然“崇巫而信鬼，渎礼而任性”，但“无损于其质”，只要用优秀的文化教化引导，是可以转变气质的。因而他对少数民族抱以亲和、友好的态度，赢得了少数民族的好感。老乡们帮他们建屋，教他们种地，和他们一起交谈、游山，使他们逐步适应了山区生活，度过了难关。{王阳明,贵州}.
我们从洞侧拾级而上，便到了王文成公祠，也就是嘉靖年间于洞顶修建的阳明祠，如今是清代建筑的四合院，进门过西厢右拐即为享堂，享堂正中为高大的王阳明铜像。享堂东侧，为张学良将军生平事迹陈列室。
李老说，1938年11月至1941年5月，张学良将军被蒋介石幽禁于此，终日耳濡目染皆为阳明遗迹。他发现王阳明的经历与他有着惊人的巧合时叹道：“圣人自古多磨难啊！”于是，他潜心研究明史，终于成为国内外精通明史的权威专家。我说，这使张将军在长期的幽禁生活中心有所依，恐怕这也是他能高寿(102岁)的原因吧！ 走出阳明洞，我们看到的是田连阡陌、行人如流的繁荣景象。李老说，现在的修文县变化很大，全县人口达30多万，而且90%是汉族。在500年前王阳明龙场悟道的那个年代，这里居住的是苗、彝等少数民族，所以这里是人烟稀少的瘴疠之地，王阳明的《瘗旅文》就非常生动地描绘了当时的情况。
王阳明《瘗旅文》祭奠三人的遗址如今都叫作“三人坟”，位于修文县谷堡乡哨上村的蜈蚣坡山腰，距县城有12公里。出城几公里后，便进入郁郁葱葱茂密的山林地带，到了蜈蚣坡两山之间的丫口，便见到了王阳明的名作《瘗旅文》的碑刻，车子在这里停下，我们沿石阶下到山的腰中，寻到了三人坟，坟墓用石块和土坯砌成，三人并列，坟头一座。我们在此伫立，想象着当年王阳明率童子掩埋、祭祀死者的情景，默记《瘗旅文》悲天悯人的文字，真是令人伤怀。
《瘗旅文》中写道：“冲冒霜露，扳援崖壁，行万峰之顶，饥渴劳顿，筋骨疲惫，而又瘴疠侵其外，忧郁攻其中，其能以无死乎！”王阳明是哀吏目客死 他乡的悲怆，也是叹自己落魄龙场的不幸。李老说，当年人迹罕至，枯枝败叶积于湿地，瘴气滋生。三人于一日之内死于坡下，一定是因为劳顿而又瘴气中毒。
我们悼念了三人坟后，回到丫口，极目远望，山峰连结，巍峨神奇，陡峭险峻。正如《瘗旅文》里所吟：“连峰际天兮飞鸟不通，游子怀乡兮莫知西东，莫知西东兮维天则同，异域殊方兮环海之中。”
我说，不到玩易窝就体会不到王阳明当年之“苦”，不到三人坟就体会不到王阳明当年之“险”，如今很多游客只游了阳明洞就止步了，实在是一种遗憾。{王阳明,贵州}.{王阳明,贵州}.
李老陪我瞻仰了“龙场悟道”的一些遗址后，很长一段时间，我的思维沉入到了一种历史的思考之中。
我对李老说，我觉得，通过一段时间的瞻仰、参观、学习，正是：“想象徘徊久，高风不可攀”。但我所景仰王阳明的，是他的“精神”，这种精神太振憾人了。
王阳明谪居龙场的困境，是一般人难以想象，也难以承受得了的。正如他《答毛宪副》
所云：“某之居此，盖瘴疠蛊毒之与处，魑魅魍魉之与游，日有三死焉。”在《瘗旅文》里也说：“其能以无死手！”然而，他顽强地活下来了，而且活得超乎一般人的价值和意义。他在没有书籍(书卷不可携)，没有资料，没有任何研究条件的情况下，在一个万山丛中的山洞里创立了一个以“知行合一”和“致良知”为命题的阳明学派，振动了社会，影响了历史，甚至日本的明治维新都受到了他的影响。
王阳明在山洞里创办了“龙冈书院”，授徒讲学，首开贵州讲学之风，培育了众多子弟，使贵州在晚明以后，思想、教育、文化有较大的发展。他对贵州文化作出的贡献，光照千秋。在王阳明逝世以后，监察御史王杏巡抚贵州，在贵阳街巷听到了娓娓的越音，问其故，都说：“龙场王夫子传下来的”，可见，王阳明在贵州影响之深。
王阳明在山洞里著书立说，著作颇丰，有大部著作《五经臆说》，共计46卷，其他各类文章27篇，被《古文观止》选入的有2篇，写诗132首。
在短短的两年多时间，在那种极端艰难困苦的条件下，有如此巨大的成就，怎不令人惊叹呢？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感悟，我以为，他的这种精神来源于他的“立志”，他说过“志而圣则圣矣”。他在“玩易窝”那种困苦的条件下，他反复思考“圣人处此，更有何道？”在《玩易窝记》里写道“古之君子所以甘囚奴，忘拘幽，而不知其老之将至也夫”。是他以治国平天下之大任在身，而“不以一朝之患而忘其终身之忧也”。所以他能“历瘴毒而苟能自全，以吾未尝一日之戚戚也”。{王阳明,贵州}.
由于他胸怀大志，产生了一种积极向上的乐观心态。这在他的很多诗文都有这种流露。如《龙冈漫兴》：“投荒万里入炎州，却喜官卑得自由。心在夷居何有陋？身虽吏隐未忘忧”。《夏日游阳明小洞天》：“古洞闲来日日游，山中宰相胜封侯。”这是何等的坦荡，何等的豪迈，确实是“未尝一日之戚戚也”。{王阳明,贵州}.
现代医学认为：积极健康的心态能使人体内产生一种抗素，所以，健康的心态能带来健康的身体，能促使人事业的成功。500年前王阳明成功的事实也是一个很好的印证。
李老说，对头啊，这种精神正是当代有的人所缺少的，也是我们建设和谐社会所迫切需要的。王阳明的遗迹是教育青年励志的很好基地。是激励我们弘扬社会主义荣辱观很有活力、很有现实教育意义的文化遗产。但阳明心学从哲学的范畴来说是属于主观唯心主义，他否定了客观世界的存在。他积极的一面是强调主观能动性，强调人的意识对外界的能动作用，对宋明以来儒家理学的僵化进行了冲击，对推动社会的进步确实发挥了很好的作用。但他的“心外无理”、“心外无物”、“心外无事”的观点是错误的。在现实生活中，主观唯心主义往往导致“唯意志”论，不顾客观条件而盲目蛮干，这也是十分有害的。
我说，王阳明可能是从自己强“意志”上获得成功，强化了他的唯心主义。其实他的成功除“意志”外，还有他的文化功底与下到最基层体验了劳动人民的生活是分不开的。修文人杰地灵，山清水秀。王阳明通过他与当地人民的交流，他与自然的交流，加上自己基层生活的体验，触发了他对良知的认识，体验到了心灵开放的快乐。结合他目睹贪官的尔虞我诈及自己蒙冤受屈的经历，促使他从一个普通的学者转变为一代圣人的大悟，也就自然形成一种“致良知”、“知行合一”的哲学思想。尽管他的哲学是唯心主义，但他强调“言行一致”、“笃实躬行”、“事上磨练”等等，在实践上是符合唯物主义的。
而且通过认识良知的存在，回归到人的本质的自我，完成人格的实现，这对于干部的自律和心灵的净化，反腐倡廉，建设和谐社会都是很有现实意义的。
修文，王学圣地，闪耀着思想的灵光。据可靠消息，2008年国际王阳明学术大会将在修文县召开，修文已成为21世纪传播良知文化的圣地。
(唐异常：作者系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